【現代PARO】
【鶴一期】
【鶴丸國永】
【一期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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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面深處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門，小門的後面便藏着通往住家的樓梯
鶴丸國永的家就在理髮店的上層
窄得只容一個人上下的樓梯盡頭，門的那一邊
就是一期一振所不知道的，鶴丸國永的世界
走過那道門，一期一振有些忐忑，也有些緊張
心中毫無來由地期待着，彷彿可以藉此窺探鶴丸國永的另一面
與店面懷舊復古的風格不同，鶴丸國永的家是現代簡約的設計
整齊潔淨的陳設，統一和諧的顏色，沒有多餘的雜物，微細處也流露着生活的氣息
明明與鶴丸國永交情不深，身處這個陌生的房間，一期一振卻沒有絲毫的生硬局促
就連空氣中飄散的氣味，也充滿了舒適安穩的感受
從房間出來，鶴丸國永已經換下了一身工作服
雖然工作時也是隨性的衣着，但此時的鶴丸國永更顯了幾分居家的平易近人
色彩淡薄的棉麻質感，看似簡單卻巧妙的剪裁設計，薄薄的衣料下顯露出清瘦的體格與線條
工作時綁起的辮子也拆去了，淡白的頭髮碎碎地披在肩上，說不出的慵懶感
這便是私人時間的鶴丸國永，新鮮得與平日的他截然不同
靜靜在沙發上看着這些轉變，一期一振暗自有些雀躍
因為他看見了，鶴丸國永不為人知的這個模樣
或許還能有更多的交往吧？不僅僅是理髮師和顧客的關係
像是朋友一般，可以更加親近地暢談
就像工作與居家之間的對比，他或許還有許多自己不曾見過的模樣
一期一振忽然很想了解，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鶴丸國永
無論是工作抑或私人，認真或是懶散
盡可能多地，認識和了解這一個人
明明從來不曾對誰有過這般的在意與好奇，如今這種轉變連一期一振自己也感到神奇
看着鶴丸國永往煮好的咖啡裏放了好幾顆方糖
一期一振悄悄記下了，鶴丸國永喜歡甜食的這個小秘密
僅僅是這樣的小發現，就已經讓他心裏掩藏不住驚喜
漸漸推翻舊有的印象，他在心中重新描繪着關於鶴丸國永的畫像
好像每一次都能了解得更多，好像每一次都是那樣自然而然
和一期一振不敢顯露的心思不同，鶴丸國永的眼神略帶歉意
“突然把您拉上來，請原諒我的唐突，一期一振先生”
被不相熟的人突然提出邀約，任誰也會感到困擾的吧？
可是一期一振也漸漸發現，鶴丸國永有時會固執得強硬
不太會聽別人的話，喜歡隨着自己的步調進行
一期一振並不討厭這樣的率性而為，倒不如說習慣了職場的客套應對
在運籌帷幄的日常中，偶爾放鬆心情被鶴丸國永牽着走倒是一件輕鬆樂事
不需要顧慮太多，隨着心意，放任心性
這種舒適的時光，叫人怎麼忍心拒絕？
不經意輕嘆一聲，一期一振呷了一口咖啡，醇厚細滑的口感帶着暖意滑入喉頭
“請別在意，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別的安排。能喝到那麼香濃的咖啡，感覺還賺了您的便宜”
任由咖啡的味道在口腔中回甘，一期一振笑着說道
放下手中的咖啡，鶴丸國永抬眼注視着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先生，其實我一直都想您跟多說些話”
他的眼色溫和卻又有一絲猶豫，沉吟了半分才往下說去
“說出來您可能見笑，我一直覺得跟一期一振先生很聊得來”
儘管彼此不曾說過太多的話，但一期一振心中也隱約有這樣的感覺
不至於相逢恨晚的地步，卻也是叫人珍惜的愉快的時光
看見一期一振沒有說話，鶴丸國永便繼續說道
“我在這邊開店，少說也有兩三年了。雖然附近的街坊都很親切熱情，但能交上一期一振先生這樣的同齡朋友，我真的很高興。一期一振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支持”
突如其來的道謝讓一期一振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他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我才應該道謝，鶴丸國永先生一直那麼用心。不瞞您說，之前社長也稱讚了您替我修剪的髮型看起來很精神”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稍稍吃了一驚，鶴丸國永轉而露出笑容
“坦白說，在遇到您和您的理髮店之前，我也不曾在意過自己的外表。像是怎樣的髮型比較適合，或者是睡翹的頭髮該怎麼護理，我真的一竅不通。來到這裏之後，我學到了很多”
“一期一振先生眉清目秀，很多髮型都可以駕馭，偶爾轉換下造型會讓人眼前一亮的”
“謝謝，這麼說可能很客套，但我覺得鶴丸國永先生的理髮店真的很棒。不管是店內的氣氛，還是您的手藝……忙碌了一天之後，能在您這裏靜靜地聽着街坊們聊天說笑，這種感覺讓人很放鬆”
想起了之前不經意就在店裏睡着的經歷，一期一振有些難為情
沉澱下過去的羞恥回憶，他重新說道
“我非常喜歡鶴丸國永先生的理髮店”
剛剛落下的話音像是一記信號，鶴丸國永睜大眼睛
明明相識已經大半年了，一期一振才看清了他眼珠的顏色
是金色的，像是節慶中紛飛的彩帶，在圓睜的眼眶中閃閃發亮
心跳聲忽然變得響亮起來，好像有些什麼擊中了胸口
“能聽到一期一振先生這樣說，我很高興”
鶴丸國永笑道，眉目像兩道彎彎的新月
窗外的雨聲已經停了，時針也快走到尾班車的時間
一期一振穿上大衣，腳步停留在鶴丸國永家的玄關
“今晚謝謝您的邀請，咖啡也很好喝”
穿好了鞋子，他回身看着送到門前的鶴丸國永
鶴丸國永向他遞出了一個小玻璃瓶
“對了，一期一振先生，這是新推出的護理油，您的頭髮又細又軟應該挺適用的，這裏有一點給您帶回去吧”
“這真的太客氣了，需要多少錢？我向您買了吧”
“不用，真的不用。我還希望您用完了給一些意見，看看要不要大量入貨呢”
結果也是無法推辭，一期一振只好伸手去接
“那就先謝謝您了，鶴丸國永先生”
就在指尖相觸的一個瞬間，鶴丸國永一步跨前而來
“一期一振先生，”
連同手中的小玻璃瓶，一期一振的手被握在鶴丸國永的掌中
正好是玄關階梯的上下，兩人只有十數厘米的距離
鶴丸國永身上的氣味流動着屋內湧出的暖氣而來，直撲到一期一振臉上
他抬頭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包裹着手背的是一股微涼又柔軟的觸感，微微牽引着，想要把他帶往他的身邊去
觸電般地，從肌膚表面沿着手臂、肩膀、頸側……向着大腦衝去
隨着心臟不斷供血，一陣陣發麻
喉嚨發不出聲音，只得怔怔地望着鶴丸國永
留意到他微張的薄唇，止不住的心慌意亂
從上而下的視線裏，晶瑩的金色眼瞳卻像一池深潭，彷彿要把人吸入進去
連耳朵也彷彿要耳鳴似的，聽不清他的聲音
“……很高興能和您成為朋友”
與一期一振強烈的動搖不同，鶴丸國永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下次有機會再來喝一杯咖啡吧？”
指尖微微用力，但又瞬間放開
“路上小心”
後來是怎麼道別的，一期一振已經不太記得了
趕上了末班電車，他幾乎瑟縮在空無一人的長椅上
手上還殘留着鶴丸國永的溫度和觸感，腦海中迴響着他的聲音
“很高興能和您成為朋友”
……朋友？
想起過去人生的交往經歷，他忽然很懷疑“朋友”的定義
可是，那種感覺若不是朋友的話，那還是什麼？
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一氣，他的思維完全無法清晰
手掌不禁撫着面頰，他只覺得掌心下那張臉又燙又熱